文|避寒股票融资杠杆
编辑|避寒
文|避寒
编辑|避寒
咸海，曾经的世界第四大湖，面积比斯里兰卡还大。
苏联人用50年时间，把它抽成了一片盐碱荒漠。渔船搁浅在沙漠里，渔民流离失所，整个民族的命运被改写。
这不是天灾，这是一场精心计算过的"谋杀"。
莫斯科办公室里的"科学计算"
1920年代，苏联有个大麻烦——棉花全靠进口。
纺织工业是国家命脉，没有棉花就没有布，没有布工人穿什么？军队穿什么？
中亚有阳光，有土地，唯独缺水。两条大河从帕米尔高原和天山奔流而下，阿姆河、锡尔河，最终汇入咸海。
展开剩余92%有人盯上了这两条河。
俄国气象学家沃耶伊科夫说过一句话，后来被反复引用——"咸海是无效的蒸发器，是大自然的错误。"
什么意思？这么多水白白蒸发掉，太浪费了。
斯大林时代开始搞"自然改造计划"，在沙漠里建防风林，修水渠，把河水引到荒地上种庄稼。
效果不错，良田多了，产量上去了。
1953年，赫鲁晓夫上台，他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——粮食产量还没恢复到沙俄时期的水平，农村穷得叮当响。
怎么办？
赫鲁晓夫拍板：开垦处女地。
他动员几十万志愿者奔赴哈萨克斯坦和西伯利亚，同时把中亚定位成"棉花基地"。乌兹别克、土库曼、塔吉克，这些地方以后就专门种棉花，给全苏联供货。
棉花是什么？苏联人叫它"白金"。
问题是，棉花极其耗水。
要大规模种棉花，必须从阿姆河、锡尔河大量调水。调多少？调到两条河基本断流为止。
那咸海怎么办？
当时的专家给出答案：让它有计划地干涸，把湖底改造成良田。
你没看错，他们本来就打算让咸海消失。只是没想到，干涸的速度远超预期，副作用大到无法收场。
1960年代，中亚进入"超级工程时代"。
卡拉库姆运河动工了，从阿姆河引水，横穿土库曼斯坦的沙漠，全长超过一千公里。这条运河建成后，一口气分走了阿姆河八成以上的水量。
锡尔河也没逃过。上游修了托克托古尔大坝，中下游开凿了费尔干纳干渠、左岸渠、右岸渠，水被层层截留。
到1980年，中亚产出了全球近五分之一的棉花、全苏联四成的稻谷、四分之一的瓜果蔬菜。
乌兹别克成了世界最大的棉花出口国。
莫斯科的规划者们很满意，沙漠变绿洲，荒地变粮仓，社会主义建设成果斐然。
没人在意那片大湖正在消亡。
穆伊纳克的最后一艘渔船
穆伊纳克，曾经是咸海最大的港口。
这个名字在卡拉卡尔帕克语里意思是"浅水"。讽刺的是，如今这里距离水面超过一百六十公里。
1921年，苏联发生大饥荒，伏尔加河流域饿殍遍野。穆伊纳克的渔民在几天之内装了两万多吨鱼罐头，紧急运往莫斯科。
列宁专门写信感谢。
那时候，穆伊纳克港口停着一百四十多艘轮船、四百多条木船。渔获量每年超过四万吨，占全苏联捕捞总量的六分之一。
鳊鱼、鲤鱼、暗斑梭鲈、比目鱼，应有尽有。整个小镇靠打鱼为生，罐头厂是苏联最大的鱼类加工基地之一。
没有人相信咸海会干掉。
转折发生在1970年代。
老港长艾特尼亚佐夫干了十二年，眼睁睁看着情况恶化。
海水退了，码头空了，渔船开不出去，只能搁在原地。后来连码头都被沙子埋了，船变成了废铁。
他后来接受采访时说，有人问他能不能参观一下咸海上的船只，他的眼眶当场就红了。
"今天咸海上航行的船一条也没有了，从前的船还剩一条没来得及拆，你们会在船坟场看到她。"
船坟场。
这个词太准确了。
锈迹斑斑的船体横七竖八躺在盐碱地上，像巨型动物的骸骨。周围长满沙棘，贝壳散落一地，仿佛这里从未有过水。
渔民们没了活路。
有人变卖家当，搬到努库斯重新开始。有人学开车，当起了出租车司机。
一个卡拉卡尔帕克司机后来对记者说，他这辈子经历过两次巨变。第一次是苏联解体，国家没了；第二次是咸海消失，祖祖辈辈的生活方式没了。
第二次更痛。
那些没走的人呢？
留下来的大多是老人。丈夫去外地打工，妻子独守荒村，孩子们只能从长辈的讲述中想象"大海"的模样。
曾经有个五十多岁的大爷，带着游客去看废船。他指着一艘锈船说，这是他年轻时出海捕鱼的船。
他小时候在咸海边游泳长大，现在，他每天看着这些困在沙漠里的船，永远不可能再出海。
1987年，咸海第一次分裂成南北两部分。
海岸线后退了一百五十公里。曾经的港口变成了内陆城市，曾经的渔业重镇，变成了鬼城。
盐尘暴中的"黑帽子民族"
卡拉卡尔帕克，突厥语意思是"黑帽子"。
这个民族在咸海南岸生活了几百年，以捕鱼和放牧为生。人口不多，六十多万，大部分住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卡拉卡尔帕克斯坦自治共和国。
咸海的灾难，他们承受最深。
湖水退去后，湖底露出来了，不是普通的泥沙，而是厚厚的盐碱层。
苏联时代，中亚的棉花田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。灌溉废水流入河流，最终沉积在咸海底部。现在湖底暴露了，这些有毒物质也暴露了。
风一吹，盐尘暴就来了。
当地人叫它"白风暴"。细小的盐粒和农药残留物随风飘散，能传播上千公里。有学者追踪发现，咸海的有毒粉尘甚至飘到了格陵兰冰川和挪威。
住在咸海边上的卡拉卡尔帕克人，首当其冲。
婴儿死亡率飙升。呼吸系统疾病、贫血、癌症，发病率远高于周边地区，妇女的生育能力也受到影响。
水质同样恶化。希瓦城有两百多口井，过去井水又甜又清，可以直接喝。从1980年代开始，井水变咸了。
现在当地人只能喝从几十公里外引来的河水，就这样，泡茶的时候服务员还得特意说明："我们有过滤装置，用的是好水。"
气候也变了。
咸海存在的时候，对周边地区有调节作用，夏天没那么热，冬天没那么冷。
湖消失后，夏季气温上升了十度，冬季气温下降了十度。温差加剧，干旱期从过去每年三四十天，延长到一百二十天以上。
野生动物从一百七十多种减少到三十多种，能走的都走了，走不了的只能等死。
2022年，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宣布修宪，打算取消卡拉卡尔帕克斯坦的自治地位。
消息一出，当地爆发大规模抗议。
表面上看是政治问题，实际上是几十年生态怨愤的总爆发。
北边哈萨克斯坦境内的咸海已经部分恢复，渔业重新开张。南边呢？干涸、污染、疾病、贫困。同样是咸海周边的居民，命运天差地别。
最后塔什干妥协了，承诺不改动自治地位，还表示要加强生态恢复工作。
话说得漂亮。但棉花还在种，阿姆河的水还在抽。嘴上说要救咸海，行动上一切照旧。
一道大坝划出的两种命运
2003年，哈萨克斯坦做了一个决定——修一道大坝，把南北咸海彻底隔开。
这就是科卡拉尔大坝。
整个咸海救不了，那就保住属于自己的那一半。锡尔河的水全部留在北咸海，不再往南流。
2005年大坝竣工，效果立竿见影。
北咸海水位开始回升，从三十米涨到了四十二米。盐度下降，鱼群回来了，咸海欧鳊、鲤鱼、比目鱼，陆续恢复繁殖。
曾经消失的渔业重新出现。
阿拉尔港过去距离海岸线一百公里，现在缩短到了二十五公里。哈萨克政府还计划修建第二阶段工程，把距离再缩短到六公里，最终修一条运河重新连接港口和大海。
2023年，北咸海水位上升了近一米，水量增加了将近十五亿立方米，这是十二年来首次出现正增长。
周边气候也在缓慢改善，监测数据显示，北咸海附近的湿润程度正在恢复。
看起来是个好消息。
但南咸海呢？
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那一半，完全是另一幅景象。
2014年，东部盆地彻底干涸。美国宇航局的卫星图像显示，这是现代史上咸海首次出现完全枯竭的区域。
干涸的湖床有了一个新名字——阿拉尔库姆沙漠。面积五万平方公里，比丹麦还大。
乌兹别克不是不想救，问题是，国土面积只有哈萨克的五分之一，人口却多出一千多万。棉花出口是经济命脉，阿姆河的灌溉水动不得。
人均收入不到两千美元，哪有钱搞大规模生态修复？
更魔幻的是，乌兹别克政府还打算在干涸的南咸海湖床上勘探石油。
苏联时代有过一个疯狂的计划——从西伯利亚调水拯救咸海。
路线是这样的：在额尔齐斯河和托博尔河交汇处修水坝，让河水倒流，然后开凿一条横跨千里的运河，翻越图尔盖分水岭，最终注入锡尔河下游。
跨度相当于京杭大运河。
工程开了头，1986年叫停了。那一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，苏联焦头烂额，没钱没精力继续搞超级工程。
后来有人提议从里海调水，有人想从巴基斯坦的印度河引水，甚至有核能专家建议用核电站抽取地下水灌进咸海。
全部黄了。
1991年苏联解体，中亚五国各自独立，曾经统一调度的水资源，变成了五个国家的博弈筹码。
吉尔吉斯斯坦在上游，冬天要放水发电。乌兹别克和哈萨克在下游，夏天要用水灌溉，利益冲突，协调困难。
1993年成立的"拯救咸海国际基金"开过无数次会，签过无数份文件，实际效果有限。
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，地下水补给暂时稳住了西咸海的残存湖面。加上北咸海的恢复，咸海不会完全消失，但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每年几十万吨盐尘从干涸的湖床上吹起，飘向远方。
咸海的残骸，就这样一点点散落在整个中亚的空气里。
参考资料：
《咸海变迁——危机和现状》，杨恕等，《干旱区地理》2024年第47卷第2期
《咸海生态治理：深化与中亚科技合作的重要路径》，中国科学院院刊，2023年第38卷第6期
《中亚五国：拯救正在"消亡"的咸海》，文汇报驻比什凯克记者赵忠奇股票融资杠杆，2023年9月16日
参考资料：
《咸海变迁——危机和现状》，杨恕等，《干旱区地理》2024年第47卷第2期
《咸海生态治理：深化与中亚科技合作的重要路径》，中国科学院院刊，2023年第38卷第6期
《中亚五国：拯救正在"消亡"的咸海》，文汇报驻比什凯克记者赵忠奇，2023年9月16日
发布于：福建省